宗白華先生說:“象如日,創(chuàng)化萬物,明朗萬物!”讀吳重生詩集《太陽被人圍觀》,我得攤開地圖讀,不然看不到太倉的坐標,找不到阿克蘇和博雅塔,摸不著拜泉的丘陵。我得大聲地誦讀,不然怎么傳達詩人氣吞萬里如虎的氣概,怎么體現(xiàn)詩作瑯瑯的音韻之美?我得駕著風讀,不然跟不上詩人的步伐:從富庶的江蘇騰躍至昆侖山,往南折到西蜀,向東指向余姚四明山,又折回云貴高原,北上黑龍江,回眸太行山、桑干河,南下迂回浙江,目及金華,遙指世界屋脊。詩人猶如天將,浩浩乎御風而行,指揮千軍萬馬,檢閱祖國的大好河山。
這種豪邁的氣象源于詩人詩歌創(chuàng)作的審美追求——意象的創(chuàng)造。朱光潛在《論美》一書中指出:美感的世界純粹是意象的世界。意象是每個人獨特的創(chuàng)造。在詩歌的國度里,意象是靈魂。詩的境界是情景的契合,情景相生,詩的境界因此生生不息。艾青說,每個詩人有他自己的一個繆斯。
這“繆斯”就是我們所指的意象世界。吳重生的“繆斯”又是什么呢?
在詩集《太陽被人圍觀》里,詩人以熾熱的情感歌頌大江大海、大山原野、日月星辰、花草蟲魚,以悲憫的情懷關(guān)注一只攀雀、一只蒸籠、一片葉子、一堵老墻。詩人在萬象中萃取了“太陽”“土地”“河流”三大意象。
一是太陽。詩人始終熱情洋溢地謳歌太陽、云彩、黎明。眾所周知,太陽是最大的光源,陽光和黎明因此誕生?!罢憬?,吹響了陽光的集結(jié)號”,詩人赤誠地謳歌人類追求“光”的熱情、獻身“光”的壯烈行動,并以令人驚嘆的激情贊美了消融于“光”的這支人類隊伍而奮進的磅礴氣勢。“你看,寧波象山開漁節(jié)/萬船齊發(fā),那是太陽派出的使者/每天,都有無數(shù)的陽光在這里集結(jié)”。全詩太陽系列的意象是以“集結(jié)號”串聯(lián)起來的。集結(jié)號是太陽系列里的一個光明的意象元件,也是太陽系列的一個延展,“拜泉的丘陵長滿太陽……草和空氣都有太陽的基因”“一對古老的石獅子,是太陽的使者/它們護送星辰歸位、月泉回家/坐化于此,成為整條浦陽江的門神”,詩人的意象本體,鼓勵眾生去從事物質(zhì)創(chuàng)造和精神追求,表現(xiàn)了一個發(fā)現(xiàn)美、贊頌美、鼓勵眾生去創(chuàng)造美的“赤子”形象?!疤枴毕盗?,讓我們獲得這樣的印象:“人性與宇宙性高度交融的至美境界,乃是人類永恒的向上進取?!?/P>
二是土地。詩作多以土地、鄉(xiāng)村、炊煙、稻谷為中心意象。這組意象凝聚著詩人對大地母親深沉的愛。“上山,是一位深藏功名的先哲/一條堰壩經(jīng)過山坡/初秋,千萬縷炊煙升起/大地之上/無數(shù)雙制作彩陶的手/像森林一樣,高舉”。眾所周知,上山文化是中華萬年文明史上一顆璀璨的“啟明星”,詩人把蘊含古文明的上山比作“先哲”,無數(shù)的先民在創(chuàng)造生活,延續(xù)文化。用想象、用詩意的語言傳達對故土的熱愛。他常說,“我是農(nóng)民的兒子”,我說,他是從土里長出來的詩人、畫家、記者。
三是河流。正如《水之暢想曲》所言:“從空中俯瞰/水是萬千生靈中最嫵媚的一種/她向彩云展示自己的真心/她的真心是人類五彩的夢/風揮一揮手,水就開始奔騰/天高地遠啊,這是水的英雄們在聚會”,這是一場英雄的聚會。毫無疑問,水英雄在詩集里是千姿百態(tài)的,純凈的雪水,浩渺的東海,萬頃的波濤,奔騰的長江,靜謐的古蕩灣,矜持的湖水,靜淌的小溪,淺唱的山泉,無論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長江,還是故鄉(xiāng)的一條小溪,抑或是不知名的水域,凡有水的地方,都能照見歷史,預見未來。
這些信手拈來的意象,都是詩人的生活寫照、生命體驗。原來,意象世界是人與萬物融為一體的世界,是充滿意味和情趣的世界,也是人生自由的境界。
(作者系浙江省特級教師)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2年12月09日第4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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