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不考第一就是失敗嗎？是時候教給孩子正確的輸贏觀了！

前段時間，浙江的某位老師把一段視頻發(fā)到了網(wǎng)上。視頻中，自己班上的一個小學生通過努力考了100分，他興奮地去講臺上領(lǐng)試卷，同學為他歡呼鼓掌，回到座位還有同學給他送上貼心的擁抱。這個班級的氛圍感染了很多網(wǎng)友，紛紛為這群真誠、善良、陽光的孩子點贊，中央電視臺把這段視頻放在了晚間新聞上，同樣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感動和共鳴。

從視頻中可以看出，這些孩子顯然是小學低年級的，看到這個班級的孩子都那么善良、陽光，我情不自禁也受到了感染，但片刻過后也掠過了一絲難過和焦慮。作為一名教師，我還會想到，這些孩子在未來十余年中要與看得見的同班同學、同年級同學和看不見的其他學校、其他城市的同齡孩子進行激烈的學業(yè)競爭，他們還能一直擁有這份陽光和善良嗎？十余年后，他們還能這樣真誠地給自己的同學鼓掌喝彩嗎？

我想到前一段時間有另一則新聞，一個15歲的初中生使用非法手段破解了同學的賬號、密碼，惡意篡改對方的中考志愿，導致這位同學以很高的中考成績被分數(shù)線很低的學校錄取。原因很可能是這位初中生的成績不好，也看不得同學比他好。一明一暗，對比如此強烈，這也引起我反思：為什么孩子越長大越難保持內(nèi)心的純真和善良？為什么會有孩子輸不起？

不少家長也向我反映，孩子年齡越大，越?jīng)]有精氣神。就我自己的觀察，現(xiàn)在越來越多的孩子喜歡低頭走路，與人正常交往不大方，甚至會莫名地逃避，一些孩子沒有朝氣，個別孩子缺乏熱情，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些趨勢越來越明顯。仔細了解，這些孩子大多成績不錯，而且家長往往會過分強調(diào)低調(diào)、謙虛、內(nèi)斂，不斷向他們傳達山外有山、天外有天的道理，以督促他們不斷進步，因而這些孩子內(nèi)心的壓力很大。日常生活中，這些孩子往往身陷題海，沒時間思考自己所作所為的意義。壓力之下，小學生老氣橫秋，中學生死氣沉沉。再往深里分析，這些孩子的內(nèi)心都有一種想要永遠贏卻一次都不敢失敗的心理。他們背上了輸贏的包袱，因而患得患失，壓力重重。

我們給了孩子一個競爭的環(huán)境，我們每天都在教他們?nèi)绾潍@得更好的成績、如何獲得更成功的本領(lǐng)，卻很少教他們?nèi)绾蚊鎸κ。绾慰创龑κ?，如何看待與同學之間的競爭，我們總是渲染明天社會競爭的激烈與可怕，但真是這樣嗎？因此，我們必須在中小學教育中加入正確看待輸贏和競爭的一課！這是孩子現(xiàn)在最需要學會的一課，也是會讓他們終身受益的一課。

第一，在上這堂課前，家長和老師要恢復一雙發(fā)現(xiàn)美好的眼睛。每個孩子都是可愛的。人是多側(cè)面的綜合體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所長，有的智力水平高些，有的擅長運動，有的善良，有的老成，有的性格好朋友多……他們也都有共性，比如純真、有朝氣。但為什么很多家長、老師會認為某些孩子一無是處？正是“唯成績”論泯滅了我們發(fā)現(xiàn)美好的眼睛，永遠停留在一種為提高成績而糾錯的狀態(tài)。

第二，要弱化橫向排名和對比，強調(diào)知識、技能的內(nèi)在價值和趣味，強調(diào)個人的縱向?qū)Ρ?。中考、高考是重要的人才選拔模式，這種選拔以人的橫向?qū)Ρ葹榛A(chǔ)，從而導致整個教育體系都有橫向?qū)Ρ鹊膬A向。但是，在日常學習和生活中，如果我們把學習的動力也建立在橫向?qū)Ρ戎?，從?nèi)心認為“我要學習是因為想比某人更好”，那就會忽視知識、技能自身的價值和趣味。本質(zhì)上，人學習一門技術(shù)是因為它有用，學習一項知識是因為它有趣或能豐富我們自己，橫向?qū)Ρ仁降膶W習動機背離了學習的本質(zhì)，甚至會破壞人的學習興趣。當然，身處這個時代，我們無法完全避免橫向?qū)Ρ龋覀兛梢噪S時鼓勵或激勵孩子進行縱向?qū)Ρ?，讓他們每天看到自己的一點點進步，從而樹立信心，保持學習興趣。

第三，要給孩子一個長遠的眼界，風物長宜放眼量。生活，不只是學習，未來的人生還有很多可能性。要跟孩子講清楚，學生時代面臨的考試和選拔是一種零和博弈，你上去了很可能我就上不去，但未來的人生不完全是這種狀態(tài)，它是開放的、非零和的。世界很寬廣，你有一技之長就可以生存，就可以受人尊敬；甚至你沒有一技之長，勤勞、誠實、友善都能很好地生存。更重要的是，還要給孩子講清楚未來的競爭只存在于工作和行業(yè)中，比這更普遍存在的是人們之間的友善、和諧的關(guān)系，而且即使在行業(yè)競爭中也會有真誠的協(xié)作，很少有人是靠單打獨斗面對這個世界的。

第四，老師和家長要更耐心，不要太過急功近利。很多孩子怕輸、輸不起，其實是因為老師和家長逼得緊，是因為老師和家長輸不起！今天，老師和家長會通過各種渠道傳達自己的焦慮，哪怕是一次小小的隨堂測驗都力求讓孩子發(fā)揮優(yōu)秀，這都是急功近利的表現(xiàn)。輸一次真的有那么可怕嗎？很多一直沒有失敗體驗的孩子會越來越怕輸，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。人生早早輸幾次，老師和家長幫他們一起走出來，那會是孩子一生的財富。

第五，讓孩子多運動，多體驗。運動讓人變得積極向上，多種多樣的活動可以讓人變得陽光，生活的豐富性是人生幸福的指標之一。每天“三點一線”，沒有娛樂和交往，人會變得消沉。孩子更是如此，“玩”是他們的剛需！還有一條也很重要，就是交朋友，要給予時間和空間讓孩子與朋友交流。世界不只是競爭，還有美好的友情，孩童時代的友情最純真，絕不能讓孩子錯過！這些都是保持孩子內(nèi)心陽光的必要條件。

第六，面對學生間激烈的競爭，學校和家長要把住孩子心理健康狀況這一關(guān)。這是一項兜底的措施。青少年時期是人生的“疾風怒濤期”，身體的急速發(fā)育與心智不成熟是他們的固有特征，而正好在這個階段，他們還要遇到人生中兩次重要選拔帶來的競爭壓力。老師和家長要時刻關(guān)注孩子狀態(tài)，學會幫孩子減壓的技巧。我們心中都要有一個明確的觀念：教育出一個沒考上名牌大學但心理健康的孩子，比培養(yǎng)出一個考上名牌大學但心理不健全的孩子更有意義，更有可期的未來！學校還要培養(yǎng)一支身心健康、掌握心理學知識的教師隊伍，結(jié)合實際對學生開展多層次、多形式、多途徑的生命教育和挫折教育，有計劃地實施心理健康教育。

2021年，國家出臺了“雙減”政策，教育部部署了“五項管理”工作，期待這些政策能保質(zhì)落實。它們可以為學生全面、健康發(fā)展贏得更多的時間和空間。

（劉加闖 作者單位系山東省菏澤市牡丹區(qū)安興中心學校）

《人民教育》雜志2022年第1期，原題為《如何跟孩子講清并一起面對這個充滿競爭的世界》